青  果

  初冬时节，艳阳高照，温暖如春，天气连日晴好。应李同学邀约，商定几家夫妇组团，费用AA制，环鄱阳湖自驾两日游，并顺道赴他老家做客，赏美景、吃美食。

  虽然大家均已退休，但照顾老人小孩等繁杂琐事不少，日期几经推延，难于统一。最终，为赶在寒冷降临之前成行，只得断然择日，忙者忍痛放弃。天气好像有意考验大家，明知我们商定的出行计划，却一改常态，由晴转为阴雨。然而，大家的心已出发，岂能收回！

  上午，汽车载着我们三对老年夫妇，在宽坦的高速公路飞驰，在蜿蜒的湖堤疾行，在凌空的跨湖大桥穿越……经吴城古镇，过庐山市区，入都昌县境。一路上，时而雾蔼蒙胧，时而云淡风清；时而雨打车窗，时而地朗天晴，给大家平添了几分趣味和体验。

  庐山脚下，鄱阳湖畔，我们走走停停，兜兜转转。天公作美，由阴转晴，大家原有的担心，如同天空的云团，渐渐消散。历史厚重、岁月流韵的古城，波澜壮阔、烟波浩渺的湖面，碧绿如毯、一望无垠的草原，云遮雾绕、巍峨耸立的秀峰，密密麻麻、千姿百态的候鸟，飞架天堑、雄伟壮观的大桥……还有那充满神奇和魔幻的落星墩、老爷庙等，纷纷向我们走来，如画卷铺展，如时空穿越，令人心旷神怡，荡气回肠，引发不尽的感叹和遐想！

  午餐 在县城解决，吃南峰豆参煮鱼头、都昌豆折、都昌米粉等。随后， 在导航“小团团”稚气而俏皮的声音指引下，我们穿行在山峦、村寨、田畴之间。黄昏前一个多小时，到达当天目的地一一一三汊港乡李家村。我们要求下车步行，李同学独自开车先行，由夫人陪同我们，左看右瞧，边逛边聊。

  这是一个建在低矮山丘、有着上千户人口的大村庄，东临湖汊，其它三面环山。村中稍高，四周略低，水泥路纵横交织，弯弯曲曲，干净整洁；带有小院或菜园的三、四层楼房，遍布其间，漂亮美观。村庄出奇的安静，房门大多关合或半开，道路少有行人。几口散落的小水塘，平静如镜，宛如嵌在村庄的明珠。菜园里，萝卜、白菜、辣椒等郁郁葱葱；路旁和院子围墙边的果树，绿意盎然，少数残留的金黄色桔子和橙黄色柚子时隐时现。突然，“哎呀呀，快看快看，好多好多柿子！”女士们一阵惊呼，打破了偌大山村的寂静。只见前面路边的一个菜园，长着一枝碗口粗的柿子树，树叶褪去大半，裸露出一挂挂弯腰垂悬的红柿子。一个个椭圆的红柿子，像一盏盏高高挂起的小灯笼，吉祥喜庆，又如熣燦夺目的红宝石，剔透晶莹。我们赶紧几步，伫立柿子树下。抬头仰望，女士们手舞足蹈，垂涎欲滴，却又望尘莫及，只能嘴里“好想吃、好想吃”地瞎嚷嚷！

  李同学折回来与我们会合，见此情景，闪到一旁操起手机，用当地话叽哩哇啦一番。片刻，只见一名十几岁的女孩搀扶着一位老奶奶从远处缓步走来。一阵寒暄过后，老奶奶连忙用钥匙打开了院门，边进边与我们聊了起来。她是李同学的本家大娘，年近九旬，生了三女五子。前两年中风，由于救治及时，加上坚持锻炼，如今依然耳聪目明，头脑清晰，手执拐杖站在我们一起，腰板挺得笔直。这里，是她在外打工的第五个儿子的家。

  李同学熟门熟路，从房檐下找来一根带叉的长竹竿，和另一伙伴翻过院墙进入菜园，轮番对着树上的柿子一会儿顶，一会儿拽，一会儿敲敲打打……。寂寞的柿子树好像“人来疯”，枝条上下起舞，“哗哗”作响，柿子如冰雹纷飞，砸向院子和菜地，引起女士们一阵阵欢呼！“好了，好了，差不多了”！我实在不忍心，也不好意思，赶紧叫停。站在身旁的老奶奶却马上白了我一眼，连连用本地话嗔道：“多弄点，多弄点，它们留在树上，最后还不是给鸟吃啦”。直至天色渐暗，我们才停下手来，除去摔烂和熟透的，捡了满满两蛇皮袋柿子。女士们将柔软的熟柿子，用门前的自来水洗干净，递给老婆婆和小女孩尝一尝，可她们说自己早尝过了，看见客人吃才开心。女士们一边吃，一边夸“好甜好甜，跟蜜一样甜”！

  “的铃铃”！李同学的手机响了，是他妹夫催我们吃晚饭。西边的山顶洒落着夕阳的余辉，我们提着两袋柿子，往李同学同住本村的妹妹家走去。

  暮色中的 村庄似乎更为宁静。一阵凉风拂来，令人神清气爽。转身回望，老奶奶和小女孩一直站在院子门口目送着我们，就像送别即将远行的亲人。“万绿丛中一点红”，那棵结满沉甸甸果实的柿子树，耸立在村庄绿色的海洋之中，显得很特别，因为它的颜色与众不同；它也显得很孤单，但我又认为它却并不寂寥，因为，它拥有一树的火红和甜蜜，拥有无数人的挚爱和赞美！